2008年6月30日 星期一

面質

今天又被疲勞轟炸了兩小時


個案一走,以史上最快的速度收拾東西,把門用力一甩 飛奔回家
後來靠著邊看哆啦A夢邊嗑完一包蝦味仙才慢慢恢復點元氣
我想,這是過度扮演父母之後的反彈現象
(退化行為果然是一帖良藥阿~~)


真正累人的,並不是晤談花了兩個小時,而是在這兩小時期間 充滿了怨氣和責備
打斷沒用,提醒時間未果,試著討論解決之道,卻總是還是給凹回同樣的受害主題
歐天ㄚ~~


不知是已經可以用懷疑的態度來解決過度認同的問題
還是星期一症候群僅能僅有短暫的容忍力,同理了一個小時之後
眼見對方完全沒有想要回到自己的跡象,為了還能夠擠出算是平和的表情,只能允許自己思緒偶爾飄忽...

兩個小時到了,已經剩下稀薄的真誠的我 肯定一番個案有做到的自我照顧就沙喲哪拉了



然後我就像前面說的,抱著頭落荒而逃~~
在逃什麼? 只覺得胸中有一股悶氣快要迸裂出來


後來想想 如果只談一次 實在是應該給他面質一下:
聽起來好像都是別人的錯ㄚ,那請問你來是幹麻?

2008年6月26日 星期四

人生風景


懷著高中時代對余秋雨的崇拜之情,衝動地買下這本書

看著看著,眉頭索了,嘆氣多了
連翻個書頁都嫌有些累了


他的文字依舊是對稱唯美又鏗鏘有力
書中大江南北的景緻依舊靜得潤澤人心
但是文句之間,卻處處流露一股失志文人的悲情
更慘的是
好像有一股遭人誹謗陷害以後,對於"中國文人圈子"裡吐也吐不完的怨氣



當初看書名以為會是一本集結其一生見聞之大成的智慧之作
愈讀愈發現它宛如一本看遍人間污穢以後的警世語錄
那怨氣,襯著江河日落的靜謐,總有怪異
照片雖表達了他想要目空一切,放下隨緣的心境
文字卻顯然欲振乏力



最近一個個案遇到類似的難題
因為以高潔的文人自居,難以忍受別人對他一點點的污衊和威脅
說到對方時,那表情之憤恨,唇齒之痛切
嘖嘖嘖


余秋雨阿
我不是說你有被害妄想症或名譽損害的PTSD
只是可以參考一下地下道觀世音菩薩口香糖阿伯
或路邊香雞排小攤販吊嘎夾腳拖老闆
還是菜市場殺魚夾燈籠褲歐巴桑
戳他兩下,會給他痛嗎?
罵你他媽的王八蛋,他會在意嗎?


清白,可以吃嗎?
名譽,真這麼重要嗎?
是冰清玉潔到了底了容不得別人刮一刀碰一下?
還是境界太高擠不進一丁點屬於人性本就帶著點的風塵流俗之氣?

2008年6月25日 星期三

承擔

團體治療開始了
A君舉手興高采烈地說他最近想學烤麵包

"哇!聽起來很棒喔!" 我聽了很高興
但是,團體的角落似乎傳來陣陣的竊笑

後來,B君又睜著渾圓的大眼,閃爍著並且誠懇地給予回饋,加上溫暖的微笑
令人好生感動哪~~ 真是非常良好的提供他人同理支持的楷模哩!!
我又大大地讚賞了她一番 只是C君打著喝欠 D君瞇著眼睛 E君舉起雙手以後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阿現在是怎樣??


下課時間,一向以開國元老自居的D君,悄悄地潛伏到台前,小心翼翼地說:
"心理師,我想給妳一個建議...."
他認為,如果我多了解每一個團體成員一點,對我的"工作"會有幫助


D君撂下這些話以後就默默地回到了原本就站在離團體頗遠的一個位置
而我還在因為心寒而僵直在原地...
(哇咧壘~~原來老娘掏心掏肺的居然被認為是在"工作" = =||)



怪的是,熱情散了以後似乎就真的比較耳清目明了



A君的信誓旦旦背後其實有著血淋淋,結實纍纍的前科:今天想烤麵包明天想學裁縫後天又想賣雞排....
B君雖然是眼光獨到犀利又懂得適切表達,慣常扮演小老師的她對於自己的議題卻始終隻字未提

對於團體,我常想到要用肯定溫暖和包容給大家一個愉悅的週三早晨
卻忽略了這樣的正向氛圍並沒有建立在深刻了解的基礎上
無意間強化她們想要透過積極包裝而被滿足的虛榮心
(畢竟,成員們也都資深到已經很清楚leader愛聽什麼)
也使得團體隱藏一股過甜的偽善,治療師正在幫每一個人faking good
順便幫自己迴避掉一些黑暗....



這幾次,嘗試著用比喻的方式,對大家反映我自己的看見
說出來的同時,並沒有減少心理的疼惜和溫情
只見成員之中,有人的眼神黯淡了,有的人垂下了頭,有的人卻是有些驚訝且專注地
我明白這是另外一種挑戰
面對的並不只是彼此坦誠缺損之後的尷尬,還有對於自己和成員們內心的那股無力感
但是同時也感受到成員們愈來愈多的投入,真實的情緒展現
算是一種回饋,對於我正在努力茁壯的肩膀
和顯然愈來愈多的承擔

2008年6月24日 星期二

今天北上督導的時候,是要在碩大的醫院找到新的上課地點
不僅再一次考驗原本就很弱的space orientation,
面對新的又有些複雜的人際關係總是讓我很不舒服....


來到醫院大廳
心頭一整個糾結,頭有點昏
看著愈來愈多的人群似乎全都聚集起來,浮動的身影似乎都在攪擾著內在所剩無幾的平靜
然後感覺心跳漸漸地變快,只好就著最近的椅子坐下
試著把呼吸拉長,到肺,到腹部
然後順著同樣的路徑慢慢慢慢地吐出去
呼~~~
重複幾次以後,才發現豆大的汗珠已經從前額滲出,落下


接下來的,是一股漸襲上身無法抗拒的疲憊


攤軟在椅子上,覺得自己實足就是個病人



腦海裡唯一剩下的是幾天前來晤談的個案,一臉無奈地告訴我,剛剛她在醫院大廳差點恐慌發作
坐在椅子上用力地呼吸,才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然後她沮喪地坐在那裡發呆二十分鐘,感覺相當相當地孤獨,和無助




想到這裡,環顧大廳四周依舊擠滿著的人群,還有象徵耶穌之愛的魚形燈管,在嘈雜聲中,一明一滅
我的眼眶,微微地濕了

2008年6月23日 星期一

天堂邊緣


談到原諒的電影一定要有悲劇
只因為原諒是傷害衝擊出來的產物
所以 得有心理準備




類似火線交錯時敘穿叉的手法是一個賣點
機遇不斷擦身而過的巧合和伴隨而來的失落是另一個賣點
死亡的衝擊和如蓓蕾般盛開的諒解更是古往今來重複炒作的一大賣點
但這部電影所要表達的原諒,順從了人性,至少是戲裡那位母親的個性


女兒的日記中提到,在媽媽身上看到了自己
(畢竟坐在廚房那張晚娘面孔也是一再妥協為這異國的偏激女子打了一整年的訴訟)
死亡也許是讓母親正視女兒的執著,也有可能是因為再度孑然一身
自己也不再是一個保護女兒的母親,於是回到年輕時的自己
原諒很細緻地轉變成了一種理解
沒有誰對誰錯的劃分,從上而下的施恩
這樣的理解除去了戲劇鑿痕而很有教化人心的可能性


曾慎重考慮將之推薦給個案
畢竟見識過個案的自驗為真預言
(相信治療師具有電影裡頭彰顯的拯救能力以後,個案就像主角一樣戲劇化地轉變了
結果使個案改變的不是我們,不是個案自己,是一部名為心靈捕手的老電影...)

然而對於大部分的個案我想,原諒,對她們來說絕對不是問題
困難在於,原諒好像又繫於傷害者的悔心
而經常有的情況是,她們眼中的傷害者並無悔意,甚或根本不認為,或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傷害
談到原諒,就陷自己於作繭自縛一番又自以為已經破繭而出的古怪氛圍裡
真是,有點尷尬....

2008年6月21日 星期六

過度認同?

治療作了三個小時 我都要吐了......


三個小時?三個小時?怎麼會又作了三個小時?
之前曾經作一個三個小時頭暈想吐臉色發白快去掉半條命以後 我就下定決心不再幹同樣的蠢事
破壞規則以後瞬間變成憂鬱症患者重複反芻:

為什麼會這樣?
是我的問題嗎?
是個案的問題?
是我和個案太麻吉了?
怎麼會這樣過度認同?

是的 過度認同
這是我上一次反芻自己為何會作三個小時的結果
並且準備套用在日後每一個讓我有同樣衝動的個案身上
事實證明 反芻果然除了造成心情低落外並沒有避免自毀行為再次出現的效果

但 為什麼是她?


四個月前的個案浮現腦海....
看起來除了過度警覺 憤世嫉俗 戲劇化情緒起伏之外並無太大異樣(當時的確是這麼想的)
並且相信她說的自己真的還好 沒事 只是比較累而已
給了聯絡資料以後就放她走了
再到醫院來就是躺在急診的病床上 沒了血色 沒了氣息....

然後每次拉開抽屜看到一疊她的資料 心理總是一涼 下意識抽起塞在裡頭最陰暗的角落
甚至希望有一天它會自己消失
然而那種心涼的感覺並沒有因此消失 反而開始擴散
擴散到日後每一個PTSD個案的身上


當她以同樣誇張的語調形容生活中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時
有股微微的恐懼 在我心理聚集

就是太輕忽了這種災難化機制對個案造成的威脅和困擾
於是沒有去理解那種自己生活週遭隨時充斥危險的恐慌和不安
像她週遭所有的親朋好友一樣"阿~~這有什麼~~不要想太多啦!"
然後個案來到這裡 一路上還喃喃唸著:對這沒什麼是我想太多了對這沒什麼是我想太多了
但是又忍不住覺得這是個可怕的冷漠的妖氣沖天的世界...


想到這裡 我的恐懼化成一陣陣 深深的嘆息


"嗯 真的很恐怖厚~~"
一邊點著頭一邊想像著個案彷彿處在星際大戰的電影場景裡頭
在一片混亂當中驚恐地閃躲墜地的火光和四散的流彈...


或許我真有點矯枉過正
但真的真的很不希望再有個案因為不被了解又求助無門 面無血色地躺在醫院冰冷的太平間裡

2008年6月17日 星期二

兩種美

最近有著深刻感觸,對兩種美


第一種常見在醫院的護士身上
看她們踏著兩倍速的腳步忙進忙出,么喝張羅著文件,藥品,儀器...

這工作的性質由不得妳停駐,僅能在最短的時間用最快的速度以最俐落的身手完成眼前的每一個動作
實事求是,不拖泥帶水,不左右踟躕
因為一猶豫,就是幾番耽誤; 一失手,就是一條性命

也常聽室友說著面對病人時,來不及作的哀悼和沒時間沉澱的情緒
面對一屋子的哭天嗆地,也只消她們一瞬間的顧盼
然後,繼續作事
久了,也就養成了一股睥睨人間慘事的豪氣

一天到晚對個案倡導著活在當下不要沉溺的我,常常想到她們...



另一種,是在最近常接觸的個案身上

世俗所謂"女強人"
她們會來到精神科門診,坐在這裡
可能因為受限於傳統婦女角色,有志難伸,因而鬱悶,憤恨...
或在職場上呼風喚雨,卻因要求完美弄得自己身心俱疲,焦慮,生病...

然而,說到自己的志業,這群奇女子們倏地神采飛揚,眼裡炯炯有神
自己在傳統家庭裡是如何渺小委屈,如何力爭上游,從烏黑的沼澤底層奮力掙脫
又如何憑著敏銳心智和聰明膽識,在同業中竄起爬升

當她們細數豐功偉業的同時
我留意著她們鏗鏘的語調,和非常與眾不同的,飽足的自信

心疼著她們高張的自律神經系統,和繼續破洞的胃
也見證了這些堅毅不凡的心志,一邊繼續憑藉著不可思議的行動力,在改變環境和自己


那股ㄍㄧㄚ西郎的毅力,帶著有點玉石俱焚的狠勁
彷彿燒光了也要跟眼前的困局,同歸於盡

有些嚇人的美
憔悴又帶點滄桑的美
在風雨中彎盡了腰,卻怎麼也折不斷的美

2008年6月16日 星期一

嘴硬

你阿! 假裝什麼都不在乎
表面吊兒郎當的骨子裡卻ㄍㄧㄥ得要命,形塑出一種不自然的微笑
想面對又不敢面對,知道該處理卻又懶得處理
矛盾彙集,數不盡的焦慮


嘴硬為了撐住一個理想的自我,一副漂亮的面具
因為相信自己應該無可挑剔,失敗也一定要有充分理由
“不在乎”就是絕佳藉口
這才不會挑戰自尊,面對努力卻無所成的難堪
印證自己這樣就表示完全沒有價值的極端結果論


沒有渴望當然容易圓滿
否定渴望,卻是一種驕傲


不肯承認匱乏進而伸出求援的手,大聲宣告能夠自給自足獨活於世
最終自絕於世

你的嘴硬讓我七葷八素,搞不清楚你為何坐在這裡
最後我就看著你那硬嘴,每次準時出現,細細傾訴著自己的孤單…..

2008年6月15日 星期日

被鞭打的象

昨天看電影"史前一萬年",裡頭有一群被鞭打的象


這群巨大的長毛象,曾經勇猛威武地抵抗獵殺
後來被集體捕獲,長久從事勞役工作,並且在過程中被割掉象牙,用鞭抽打
在遇到起義的奴隸刺激時,因為失去了野性而坐以待斃.....


聖經裡有猶太人出埃及的故事


猶太人被奴役數十年,摩西誓言帶領眾人離開埃及,尋找屬於他們的流奶與蜜之地
奴役的心卻不是冷眼旁觀,就是猶疑不定
他們被教導要服從,要認命
循著一定的生存法則,盲目而規律

他們忘了自己也有尊嚴
他們不相信,自己有反抗的能力


奴性更使他們到了曠野,因為一點挫折就心生埋怨
"誰叫那個摩西要帶領我們出來呢? 待在埃及不是好好的嗎?"


習慣被奴役,壓榨,控制的人,無法認清自己的責任
無法承擔選擇自由之後帶來的焦慮...

2008年6月13日 星期五

進化

到目前為止 只有一個個案曾經在治療室裡發怒
我說的 是無法控制的那種暴怒

絕大多數 個案會控制自己 也就是
壓抑住非理性的想法或樣態 為了要預備作做社會性互動
所以 難得在治療室裡看到處在嚴重症狀中的個案
(因為這裡並沒有急性病房)


妳只能用聽的
聽他用冷靜的口吻說自己怎麼自殘 尋死 瘋狂失控...
還微弱地笑說自己傻

而我 則容易在自己的焦慮中 相信這一切都是昨日之事並認同他的漠然


因為不忍跟著陷落至黑暗底層 穿越暴怒的火山
害怕自己因為太過投入而失去信心
讓 "他/她會痊癒的" 這樣的想法慢慢下降至冰點 凍結


因為少了另一個信心的向度--

"我會深刻地了解 並且接受他/她這個樣子"

因為還沒有放下對於療癒的渴求 或許還有著接納即放棄的非理性信念
使這個向度的分數一直很低

於是 治療師成了個案的另一個配偶 父母 兄弟姊妹 朋友....
而不是治療師



這是這個世界始終缺乏的東西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
個案會變成這樣 是為了要努力獲得這個東西


有時候 會覺得個案
以一種叛逆的方式進化著......

2008年6月11日 星期三

遺忘

第一次,我注意他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臉部表情,情緒詞的數量,遺漏掉的故事情節
第二次,我仔細聆聽他內在的恐懼,對家人些許的憤恨,對自己天份的自豪和生病的感傷
第三次,他堅持說自己恐懼的故事
第四次,故事繼續
第五次,我提議是否要來看看別的? 可他的故事還沒講完....


每一次,他很準時出現,同樣款式的衣服同樣的行囊梳同樣的髮型,吐出一樣的嘆息


漸漸地,我開始描繪屬於他的公式 以便快速地計算出結果
我的話語漸漸多了銳利的辭峰,因為不耐爆出了不少衷心的建議
嘶吼著你怎麼就看不清楚? 卻不管他隱微的驚愕和緊蹙的眉心

我其實並不是完全了解他了,而是因熟悉而遺忘了,要繼續了解他
就像道故宮欣賞一件藝術品,第一次總是細細品味雕琢
然後就像是走馬看花了

我仍看著他,卻不再凝視他
仍然同他說話 卻不再傾聽他

直到那天 看到他離去的背影
透過因飄雨些微模糊的窗 遁入逐漸昏黯的街角
是雨讓我多愁善感嗎? 還是他真的落寞?

我驚覺,一個月,要如何填滿數年來的憂傷?
一句話,要如何抵抗滿佈四周圍的期望?



第六次,我注意他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臉部表情,情緒詞的數量,遺漏掉的故事情節...

盛夏光年--何處是我的應許之地?


故事裡的兩男一女
都深深的希望自己可以被接受
女主角從台灣和父親後媽到香港
隻身漂泊回台灣但又看似不被母親接受.....
漂泊...一直是她的宿命....
從花蓮和守恆漂泊到台北
感情上從守恆漂泊到正行....
遁入攝影中想找尋"真實的世界"
然而卻一再再的無法得到全然可以安在的處所

正行是個特殊的孩子
所以從小就不被老師和同學接受
連好朋友都是老師安排好的
依附著守恆 依附著女友 依靠著球場上的光環
可以忘卻自己內在深層的不存在感
那個在操場中央被處罰的孤單身影...
守恆是個細膩的人 處處委屈自己體貼別人
和正行在一起是一種解放
然而害怕告白後不再被接受
只好隱忍著自己的心意

三個孩子表面上正行最聰明
很快的找好自己在兩個人間無法取代的位置
看似最安全的位子 卻無法消減他內心的不安
從最後的結局就知道他有多少的害怕和生氣藏在心中

守恆和惠嘉的心意就很清楚
兩個人都默默的隱忍著自己的傷心想要體貼別人
這是最令人感到心疼的

真是個令人心碎的故事......
每個主角其實只是想掙扎著讓自己存在
但是卻陷入更複雜的情境裡
終究到最後還是找不到自己的應許之地....

2008年6月9日 星期一

要口試了...

吼吼吼~~~~~~~
緊張 繁亂 亢奮 喜悅 哀傷 ...............................
總之心情一整個很複雜><

選擇

妳說要出國了 尋尋覓覓 東奔西跑得著了四年的精采
在傳統的父母期待裡頭歪斜了腳跟 花大把的時間解釋自己需要流浪
還有像是破了個洞似的荷包....

妳說不知道"靜水流深"是什麼意思 逕顧貪圖著嘩啦啦的快感
妳說妳醒了 因為缺乏累積以致等不到夢想的開花結果

我說妳啊 沒有看見我眼底的遺憾
沒留意到我聽著你說自己的故事好像看電視影集一樣專注投入
跟著妳忘我的神情想像自己也在那複雜的擂台上廝殺馳騁

我選擇最直接地告訴妳 對平庸的恐懼
妳告訴我只有平凡的眼光 沒有平凡的事物

謝謝妳的樂觀通達
身上那股源源不絕的動能依舊催促著荒漠裡的生機

如果我靜定的外表下面有一個繽紛的世界
那在妳狂亂的生活中是否也矗立著一排不太明顯 但方向一致的指標?

2008年6月6日 星期五

冒險

"如果你已經嘗試了 妳就是100分"

這是帶團體前激勵自己的一句話 我用粗藍色的筆寫在紙條上 放在書桌最醒目的地方

之前帶的團體一直是主題式的
每個禮拜都在絞盡腦汁想新花招
其實自己很清楚 一部份是在逃避人際互動式的團體

亞隆倡導的人際互動團體是溫情取向的
除了要對每位成員有基本的了解 還要有彼此情感上的連結
不僅考驗著我慣常使用的中立角色 更血淋淋地測試著領導者的功力

新手很容易在沒有結構的情況下失去焦點 以致不知所云
或是因為反應不夠快速引發令人窒息的沉默

"伸頭是一刀 縮頭也是一刀"
這樣想著 突然覺得脖子好熱啦(討厭 ><)
帶著硬著的頭皮和灼熱的頸子來到日間病房

成員們還是熱情地道了早安
在心臟快要跳出來的情況下,我擠出了笑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coleader隨時準備跳出來救火...
並在心理無數次地默念:專注投入專注投入專注投入...
接下來的事情就像跑馬燈一樣地飛逝而過
隱約記得的是
自己本來就不大的情感庫 一下子就到了滿水位 眼看就要溢出來了

亞隆說的沒錯 人際互動會使團體變得資源豐富
第一次 我好期待下次團體的到來
這是一次很棒的冒險


冒險的感覺開始延伸
督導的時候 覺得自己問了以前不敢問的問題和不敢提的質疑
原來 同樣的能量可以用來小心翼翼地架設框架 也可以用來大膽地探索和承接
原來 冒險也可以開發出更多的直覺

2008年6月5日 星期四

天使


人生真的很奇妙
只要你仔細聆聽 然後順服
就會有神奇的事情發生

像是昨天我就遇見一個天使
一個以前讀書會的朋友
印象中讀書會之後我們只見過兩次面

一次是我考計畫書口試時
我打電話給他 而他剛好在附近 就胡亂的替我加油了一下
不過也讓我放鬆了不少

昨天就神奇了
我去口試的學校看場地
正在煩惱口試教室地點的問題時
他突然出現了 因為他隱約聽到我在說借教室的事情
然後 就果斷的和我說我除了口委幫我借的教室外
另一個教室更適合考試 (那間在一樓 且設備上好太多)
然後告訴我另一間教室可以怎麼借
對我這非本校的學生這訊息真是太有用了
但是在地口委都幫我借了教室 他怎會沒想過另一間比較好呢?

但是我相信天意
所以就努力去接洽了另一間教室 最後竟然成功了

歐歐 要怎麼解釋有些人的出現竟都恰好在你需要的時候呢?

身體最誠實

剛交完厚厚一疊紙
在大太陽下來回奔走政大和台大後回來(其實是有好心的船夫載運)的隔天
鼻子就開始不聽使喚的漏起水來
我知道那不是感冒
身體繼續體貼的替我撐著
但還是象徵性的鼻子過敏一下
好抗議我這陣子都沒有好好照顧他
我以為我可以很硬挺的撐過去
但是身體最誠實了

歐~~想想自己好像其實真的累了
(PS 明明是要說我好累~~還花這麼多的字隱晦的說....嘆 )

2008年6月4日 星期三

最近遇到的狗(六)

上菜啦~~~可愛到爆!!




2008年6月3日 星期二

迎人之惡

雍正皇帝剛登基時,為了展現自己勵精圖治的決心下令清查追繳積欠國庫的各省官員,
雖然立意良善,山西巡撫卻因為急於邀功而向民間貸款償還"帳面上"的債,實則慢慢再從百姓身上榨取回收
不知內情的雍正大喜,還賜給"天下第一巡撫"的匾額,藉此昭告天下
雖然有些人認為事是有蹊翹,意圖上諫,卻都通曉皇帝登基的宏圖而閉口不言
事後內幕爆發,雍正憤怒地質問為何朝廷百官無人勸阻其三思後行
身邊的親信才戰戰兢兢地說:因為百官都想"迎人之惡"........
(以上,見"雍正王朝")





迫不及待使用新學的治療方法來呼喚個案的內在小孩
拿出圖畫紙,蠟筆,交代流程之後
得意洋洋地等待個案的"頓悟"(或感動)

等阿等
個案完成作業的速度卻出乎我意料地快速


蝦!作完囉?? 仔細一看畫紙的上端左邊和右邊很邊邊的角落各自點綴著兩顆長得很像而且面無表情的人頭
(疑? 奈也安捏~~~)


我試圖用問句來"豐富"它的內容
發現個案被動答話,一臉狐疑
最後他忍不住了:這個要幹麻?
這......有什麼用嗎?



有阿有阿~~你不覺得自己畫的時候內心被什麼觸動到而泫然欲泣嗎?
(黔驢技窮,尷尬了我~~)



(兩分鐘後)

"沒有",個案緩緩吐出這幾個字,沒有表情的臉逐漸泛紅.......


(這時候雖然覺得很想哭)
但突然間一個念頭一轉,我偷笑了起來

"怎麼了?" 這下換個案一臉困惑了

"你居然沒有"迎人之惡"耶~~~

啥?





一開始認識的他就像隻小綿羊
什麼都好好好是是是我想是降沒錯
但問他的每一道問題就像射出去的箭
沒射中目標就這樣自己消失了
射出的箭愈多,空虛和疑惑就愈多....
我看不到他真正的自己


就是降所以才想找找他的內在小孩


"我看到你囉!就在你告訴我這樣沒用的時候"
我指了指右上角的那顆頭(黑色的)
他告訴我,那顆頭其實很生氣,那是一個他很陌生的但是是態度惡劣的不良少年
我想我看到一部分的他了

預產期的心情

手邊堆著待改的論文
再過一天就會修改好交出去了
該說是如釋重負嗎?
其實我最近常感覺有一點捨不得
交出去之後 時間就會變得很快
口試 修改 畢業 考試................
停滯的時間就要結束了
其實我還眷戀在辦公室窩著改東西的時光
眷戀和老闆MEETING 耍賴著想要被照顧
還有學弟妹學姐學姐的叫著
趕著去印紙本和老師討論而蓬頭垢面的衝出去坐車.......

這個地方 這個階段 就將要暫時告別了
這四年漫長的努力 就這樣化為厚厚的一疊文字
交出去好像就可以結束了

然而 我心理
有些滿意 也有些悵然若失.......

回想半年前在老闆辦公室裡對於自己無法和大部分的人一樣
完成學位
是多麼耿耿於懷 多挫折
怎知真如己願時是這樣的的心情

從掙扎 到投入 然後是離開
每一個過程都好珍貴

2008年6月1日 星期日

叔本華的眼淚

最近被個案在醫師面前告了一狀,說我不關心她
的確,我有種給不出愛的無力感
只有看小說的力氣

拜讀亞隆「叔本華的眼淚」
再一次讓我驚艷
這裏並不特別針對這本書
它是一本將些許團體治療概念和技巧融合進來,帶點生死學意味的小說
但就著最近的經歷(或者是說無力),分享比較概括性的感受

亞隆的書 總是讓我感受到他對個案一股濃濃的情意
(尤其是「生命的禮物」,一大推~~)

我想怎有人可以有這麼多愛?
但是這種愛,又不像是用伸長了而且顫抖著的雙手,努力去抓取
而是一種底層智慧,相當基礎地理解了人在面對痛苦且掙扎著並且即將摔落的當下,給予一個貼切的持捧

讀著他的書就覺得被懂了,接納了,寬恕了
即便在他的著作裡也俯拾即是種種自戀的味道
他卻是相當優雅地欣賞自己人性的部份
好像聖經裡的保羅也欣賞著背脊上的尖刺,時時在提醒自己畢竟是人不是神


或許就是這種人性,使他的治療歷程如此溫暖而有穿透力
甚至不是一種給予,只是在個案快要陷入人生中不可避免的黑暗時,來自上方一聲輕柔的呼喚

我的耗竭可能是在於疏離與親密,兩者進退之間,燒掉了太多的能量
他卻總是有溫度,包含對個案的惱怒
然後思考著個案的特質是如何地造成了自己關係的困境
他不深陷其中,並且嘗試著在適當的時機,讓個案看見

說到這裡,突然驚嘆著告我狀的個案
是如何地在治療室裡一面表現出柔順和無助,並且在我警覺地避免澆灌全副心力在她陳述的內容,偷偷客觀地分析歷程時,狠狠地記上一筆…
(敏感且帶有一點專制的)

亞隆以睿智和海量,讓自己巧妙避開被榨取的可能
不不,他應該不擔心被榨取,
因為他總是提供關係而不期待回應,只有預期
預期個案會以某種過去的模式重演生活中的關係
然後,反映

據說他並不反對給個案擁抱
我光想到就發毛
結果,我的客觀反倒變成了一種阻礙
回想這客觀,到底是在保護誰呢?

看小說中的菲利浦,居然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現在到不像他,卻也是自己過去曾經追逐過的影子,
工作坊哭過以後,生活中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說不上來,只覺得這書名取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