癮

我們熟知的:煙、酒、毒
會被廣泛注意，是因為對他人的傷害力
有些癮的傷害對象，是自己


例如，吃的癮
大口吃喝之後的快感，隨之而來的自我鄙視
使人想盡辦法，狂拉催吐
接踵而來更深的自棄


打電動的癮
沉浸在喧鬧的聲光效果中，刺激、好玩
令人廢寢忘食、不可自拔
忘了上課，亂了作息
傷了身體，壞了感情


悲春傷秋的癮
看著一片落葉感嘆人世興亡
有些浪漫地顧影自憐
看不到陽光
聽不見笑聲


這些癮，都使人脫離了現實
誰叫現實是如此的平淡無味荒謬、緩慢又沉重

「有些現實，是不值得擁抱的」

於是我了解，原來他的癮背後，是失望

默哀

沒想到對於接觸的個案故事，居然是從新聞上看到的
並且是已經一死一昏迷，相約自殺的大悲劇...


今天下午發美沙冬的時候，一群個案簇擁著討論某某某往生的消息
醫師在旁邊，聽得臉都綠了
我一邊忙著應付嗷嗷待哺的癮君子們，還有聽醫師喃喃地自責
自責，然後變成憤怒

"星期天早上八點叫我給他藥，為什麼一到五不來? 偏偏人家沒上班來討藥..."
一邊唸著一邊用顫抖的手擠下適當的份量

"按錯了啦..."心裡暗叫不妙，把醫師多給的量杯偷偷從窗口拿下來
然而他的手好像不聽使喚，使勁按著已經錯誤的份量
"他們的自殺率也很高...."他已經語無倫次了
我明白，這是他情緒激動時的失功能反應，也了解那是自責太深的結果


直到窗口前的兄弟賓客們滿足地，三三兩兩地散去
醫師跌坐在椅子上問我，上次個案自殺有多久了


"半年吧! 我剛來的時候。"
然後，一片靜默
我們各自陷入自己的哀傷裡


來拿藥的人很多，我甚至記不起他們的樣子
有的人虛弱無力
有的一臉憔悴，充滿不耐
有的很溫和，看起來卻掙扎
有的結伴同行，蠻開心的樣子


蠻開心的人，我會巴在窗口和他們聊聊天
其他人，我會好奇的觀察一下，然後裝忙，
因為那些樣子，實在令人有些不忍心
除了給藥，對於他們身體上的病痛，癮頭來的難耐，也實在是幫不上忙


對於今天來拿藥的人，多了不同的感覺
他們不只是來來去去的影子，而是剩下一半，卻還在痛苦掙扎的靈魂
遞藥的時候，多說一聲"加油"，發覺自己的眼角有淚
忙把眼睛對著冷氣出風口


醫師大概發現了發藥的治療效果，把我手上的杯子搶了去，說他來發
看他無聲地擠藥，紀錄，特別詳細地詢問每個人的身體心情，多一聲繼續努力的叮嚀
唉~~他比我跟這群兄弟認識更久，更深，也難為ㄚ~~


報導裡面說著兩人的遺書內容，和服刑及對不起家人有關
明天我要把這篇報導列印下來，只是不知道真可以減輕他的自責
還是又再次喚起他，一陣難過的心情

推薦電影：我的名字是喬

之前因為看"吹動大麥的風"覺得很好看
就去買了這部更早拍的片子

覺得片中角色人物設計都很真實
主角是酗酒者 也在很多場景表現衝動控制困難的問題

(包括跟才認識一個多月的女性求婚等...
而女主角也具有社工的溫暖和理性

不過看完本片後思考的一個問題:
對幫助對象的涉入要多深呢?

連恩的確是面臨了沒有什麼選擇的窘境
吸毒比酗酒要面臨的代價更大 但他們都要爲自己的行為負責
就算失去雙腳 也莫可奈何
喬爲了幫他鋌而走險就是愚勇
(在我看來即使是這種緊急情況還是有後路 譬如情商莎拉賣車...)
不過因為真實(以喬而言的確很有可能會這樣作)
也讓我看到成癮者自新過程的艱難

一部真實又無奈的好片
加上導演一貫的風格就是沒有封閉的結局
情緒不佳時不建議觀賞